黑夜之中，整個戰府卻是燈火通明人聲急躁，只因夫人離府到此刻都還不曾回來，誰也不知曉她到底去了哪裏。

自昨日黑衣殺手出現後，夫人的處境異常危險。

戰珩天剛黑下時回府，知此之後心底憂懼，整個人亦是寒怒橫生，所有失職之人全數落罰，同時也派出大量人馬尋找。

至此，整個戰府被一股憤怒和森寒死死裹挾。

待郁景彥一路失魂落魄地行至府前時，喚回她心神的，是一陣嘈雜之聲，落眸看時，周圍已是跪了一圈人向她作禮請罪。

“你們這是？”郁景彥不解，也只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。

“夫人您可回來了，”一直焦急守在門前的柳叔見她回府，急忙迎上前，“您失蹤了一下午，整個府邸已是急得炸開了鍋，公子他……好像很生氣。”

生氣？

郁景彥有些蒼白的嘴角抽了抽，沒再言語，只頹著步子往府內行去。

剛進大門沒行兩步，戰珩便急遽趕來，看得出他陰鷙面上全是擔憂，上前未有只言片語便將她一把緊摟進懷裏，“你到哪裏去了？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？現在外面那麽危險，為什麽不聽話？萬一要再遇上壞人怎麽辦？”

一連串擔憂言語盡數吐露，言語間亦滿是惴惴之感。

“……”郁景彥不曾答言，對他的擁抱亦不做任何回應，只冷冷地站著，仿若一具木偶。

識到懷中人兒不對勁，戰珩扶著她的身子拉開些許距離，微彎腰看著她，“怎麽了？發生什麽事了？”

見她面色蒼白神色清冷，又急忙擡手探著她的額頭，“哪裏不舒服？”

“……”郁景彥依舊未著一言一字，擡起的眸子一直定定地看著他，似是想將眼前這個她深愛的男人看穿，看看他到底是誰？看看他面上眸中的惶惶之色到底是真是假？

郁景彥的這幅狀態嚇著戰珩了，他雙手呵護般地捧著她的頭，“玉兒，說句話好不好，到底發生什麽了？”

“……”

沈默許久，見她依舊如此，戰珩擡眸冷看向小心翼翼站在一旁的詩語，“你和夫人去了哪裏？你……”

“戰珩，”郁景彥深呼吸一口氣，拂開他撫在自己面上的雙手，“我想跟你談談。”

言畢，又看向詩語和跟過來的柳叔，“詩語你先回雪院吧，柳叔也讓大家都散了。”

之後不再看任何人，只邁步往府中之地行去。

沒有戰珩的命令，縱使夫人寬容，他們也不敢動絲毫。

戰珩的目光一直跟隨著郁景彥那消瘦而淒涼的背影，看了片刻後才收回看向詩語，“怎麽回事？”

語氣瞬間森寒。

“回公子，今日午膳後，夫人說有事要出去一趟，便由奴婢陪著一同去了慈心墨坊，最先是在陪拓慈姑娘聊天，後來夫人說要等拓影回來，說有點事想請他幫忙，大概天快黑時，拓影回來了便同夫人一道去了另一個房間單獨聊了許久，等夫人再出來時，便是這副狀態了。”

詩語細細稟著，但她亦能感受得到，這周圍的空氣仿佛正在一寸一寸寒結成冰。

而這寒氣，自然是從戰珩身上散出，那一雙拳頭也握得咯吱作響。

有何事非要讓一個陌生男人幫忙？又有何重要事情需要跟一個陌生男人獨處這麽久？！

亦不再停留，戰珩長腿直邁，闊步流星地往郁景彥那方跟去。

只是那背影，已全數變了陰戾。

身後，詩語自是擔憂，卻也無濟於事，只得了柳叔先散去的吩咐，便獨自往雪院回去。

郁景彥一直往湖心亭方向行去，沒出一會兒，便被帶著寒氣跟上來的戰珩一把拉住停了下來，“你為什麽會去找拓影？又為什麽要跟他單獨待那麽久？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？！”

被他拉停了身，再聞他這語氣不善的質問，郁景彥自然明白他心理想的是什麽，卻也只轉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，“你以為我們會發生什麽？”

言畢，冷冷地甩開他的手，繼續往湖心亭走去。

被她這突然冰冷的態度徹底激怒，戰珩毫不客氣地掰過她的身子，一雙手緊攫著她的肩頭，逼迫她擡眸直視自己，“我問你為什麽會去找這個男人？為什麽會跟這個男人單獨待那麽久？！”

這一次，一字一問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，每一個字都如一把滲著寒光的利劍，足以劃割身心。

對他這帶著殺氣的質問，郁景彥卻是絲毫無懼，只眸色冷冽地看著他。

就這般一直看著，許久之後，蒼白面上才現了嗤然笑意，“還記得上一次吵架的那一夜嗎？那晚你哭了，我看得真切。我知道，那滴淚，是過往的殤。”

言說間，郁景彥擡手撫上他因怒意而緊繃的面頰，“你要離開去沙城的那一早，我看著即便是在睡夢中也緊結眉頭的你，我很心疼，當時我就在想，等你回來，讓你帶我參與到你的過去吧，你的喜怒哀樂，我都想陪你一起承擔。”

聞得她這一番話語，戰珩凝結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些許，兩人過往的一幕幕，都早已深刻在他心間，她提及，他便能準確無誤地拎取出來。

“如果我現在依舊想，你願意告訴我嗎？”

他願意說嗎？還是會選擇繼續欺騙？

如此想著，眸光也變得焦灼而期盼。

能看出心愛人兒眸中的認真，但是他的過往，不能揭開！

“傻瓜，我說過，從今往後你只需在我給你的港灣好好愛我陪我，我的過往確實全是寒殤，但我不想讓你承擔這些。”戰珩握下她撫在臉頰的手，認真地看著她。

“我曾聽小孟說過，他說你們相識之時，都是無家無親相依為命，後來才一同拜師、一同參軍，”郁景彥不顧他的言語，繼續說著，“所以你說的那些寒殤，是從小沒了家，一路艱難拼搏坐到如今的將軍之位嗎？”

“是。”戰珩點頭，肯定。

“那你的家人呢？”郁景彥追問，“你還從沒跟我提過他們呢？如今我已是你的夫人，自然也是他們的兒媳，我想去拜拜他們，可以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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